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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野史》第八章 附錄二清代 · 南沙三餘氏

唐王載略

  唐王聿■〈金粵〉,思文皇帝第四弟也。帝即位福州,乃封聿■〈金粵〉為唐王,以主唐祀。汀州之變,大學士蘇觀生守虔聞敗,即撤兵入廣,而虔遂不守。適唐、淮諸王航海至廣州,時粵督丁魁楚、西撫瞿式耜已奉桂王監國於肇慶,觀生故與魁楚有隙,以為由隆武而言,則宜及其弟;乃與舊輔何吾騶、布政使顧元鏡、在籍侍郎王應華於隆武元年丙戌十一月癸卯朔,擁立聿■〈金粵〉為監國。使主事陳邦彥通好桂王。

  初五日,王遂即位。以廣州都司署為行宮,改明年為紹武元年。自舊輔蘇觀生、何吾騶而外,顧元鏡、王應華皆為東閣大學士;而軍國事,專屬觀生。

  時議者僉曰:『肇慶監國詔書頒發,天下知有新君矣。令復蹈靖江覆轍,速外氛;二百里間立兩帝,自樹內鯁。三百年國紀,人披其葉而我刈其根矣;奚止不利孺子耶』?觀生不聽。

  邦彥至肇慶,桂王見於舟中。太妃垂簾、丁魁楚侍立,言戰與平孰便?邦彥曰:『天潢之序,固應屬王;何平之有?以言乎戰,外患方殷,寧可尋蹤譚尚,貽笑千古?不如早正大位,以屬人心』。魁楚然之。是月十八日,桂王遂即尊位。加邦彥兵科給事中,使賫詔至廣。及邦彥至,而唐王已即位,遂不敢入;而貽書以報命觀生,且勸其與魁楚並力,勿國中自鬥,貽漁人利也。觀生頗不自安。

  大學士陳子壯移書瞿式耜,請力馘蘇而趣兵東上。乃遣兵科給事彭耀往諭觀生,以倫序監國後先、國家仇讎利害曰:『上神宗嫡胤,奕然靈光,大統已定,誰敢復爭?且閩、虔繼陷,強敵日引兵西下,勢已剝膚;不協心戮力為社稷衛,而同室操戈,此袁譚尚所以早併於曹瞞也。公受國家重恩,乃貪一時之利而不顧大計,天下萬世將以公為何如人耶』?觀生大怒,戮燿於市。燿,粵東人;舊為秦令,有能聲。

  觀生既殺燿,即集兵向肇慶。永曆帝乃命總督林佳鼎、武靖伯李明忠統兵至三水,唐王使督師陳際泰(非江右陳大士)禦之。二十九日,戰於城西,唐兵大敗。

  十二月二日,又遇唐兵於海口。時有白旗賊新就東撫,觀生用以拒敵。賊故海寇,狡猾善水戰,詐以數十艘降,林、李不為備;唐兵皆大艘乘東南風,發火箭、火球以焚西舟。西兵登岸,淖深三尺,人馬俱陷,全軍皆覆。佳鼎中砲死,明忠僅以數十騎免。

  東西方相持,而清帥佟養甲、李成棟自閩入廣,潮、惠皆迎降。即用兩府印文以無警報廣州,觀生泰然。

  當是時,廣州陸寇,則有花山砦;水寇則有石、徐、馬、鄭,謂之四姓兵,觀生皆撫之為用。然桀驁不聽節制,白日市中殺人,懸其腸於官府之門,莫敢呵問。七門之外,號令不行。

  十五日,李成棟以十七騎疾趨廣州,門者納之。王方幸學閱射,群臣朝服行禮;俄報清師且至,觀生曰:『此妄言為賊間者,斬之』。既而洶洶,猶以為花山砦人;未幾,紅笠載道。宿衛萬人倉卒未集,王乃變服踰垣,匿王應華家;尋縋城而出,走洛城里,邏者獲之,安置東察院。成棟使餽之食,王不食;曰:『吾若飲汝一勺水,何以見先帝於地下』。遂自縊。觀生過吏科給事梁鍙問計;鍙曰:『死耳』。觀生乃大書「大明忠臣義士固當死」九字於壁,而縊死。太僕寺卿霍子衡、國子監司業梁朝鍾、行人梁萬爵死之。

  十八日,殺諸王之在廣州者十六人。何吾騶、顧元鏡、王應華皆降。

  時潮州山寨私擁趙王;佟、李遣兵至潮,趙王即自降,薙髮居光孝寺。會陳子壯致啟事洩,王實不知也。廣州知府陸元璣降,受佟、李指,逼至玄妙觀,勒令投繯。

  三餘氏曰:觀生以修魁楚之釁,而搆東西之爭;外懼方張、內憂更烈,觀生之罪其可逃乎?或以觀生受思文特達之知,宜立其弟,比之荀叔;過矣!若唐王之遇難從容,庶幾追配毅宗,無愧哉!以視諸王,其得失竟何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