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第六十一章 禮典 第 五 十 九唐 · 杜佑
禮十九沿革十九嘉禮四宗子父歿母命婚父母俱歿自命婚及支子稱宗弟稱宗兄等婚議舅姑俱歿婦廟見公主出降拜舅姑附不親迎婿見外舅姑反馬送女附婚禮不賀議上禮附婚不舉樂議男女婚嫁年幾議嫁娶時月議已拜時而後各有周喪迎婦遣女議已拜時婿遭小功喪或婦遭大功喪可迎議拜時婦三日婦輕重議宗子父歿母命婚父母俱歿自命婚及支子稱宗弟稱宗兄等婚議周周制,宗子無父,母命之,親皆歿,己躬命之。宗子,嫡長子也。命之,命使也。支子則稱其宗,支子,庶昆弟,稱其宗子命使者。弟稱其兄。弟,宗子母弟。春秋:「紀裂繻來逆女。」公羊傳云:「何以不稱使?據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稱使也。婚禮不稱主人。為養廉遠恥也。然則何稱?稱諸父兄師友。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則其稱主人何?辭窮也。辭窮者何?無母也。禮有母,母當命諸父兄師友,稱諸父兄師友以行。宋公無母,莫使命之,辭窮,故自命之。自命之,故不得不稱使也。然則紀有母乎?曰:有。以不稱使。有則何以不稱母?據非主人可稱母通使。母不通也。」禮,婦人無外事,但得命諸父兄師友,稱諸父兄師友以行事。母命不得達,故不得稱母通使文,所以遠別也。
舅姑俱歿婦廟見周漢北齊周制,若舅姑既歿,則婦入三月乃奠菜。奠菜者,以篚祭菜也。蓋用堇。三月一時,婦道可成也。孔穎達曰:「若舅歿姑在者,則當時見姑,三月亦廟見舅。若舅在姑歿,婦人無廟可見。或更有繼姑,自然如常禮。」席於廟奧,東面,右几。席於北方,南面。廟,考妣之廟也。北方,北墉下。祝盥,婦盥於門外,婦執笲菜,祝帥婦以入。祝告,稱婦之姓,曰:「某氏來婦,敢奠嘉菜於皇舅某子。」帥,導也。入,入室也。某氏,齊女則曰姜氏,魯女則曰姬氏。來婦,言來為婦也。嘉,美也。皇,君也。某子者,若今言某官府君也。婦拜,扱地,坐,奠菜於几東席上,又拜,如初禮。扱地,手至地也。婦人扱地,猶男子稽首。賈公彥曰:「婦人肅拜為正,今云手扱地,則婦人之重拜,猶男子稽首。扱地,首不至地,但手至地也。」扱音楚甲反。婦降堂,取笲菜以入,祝曰:「某氏來婦,敢告於皇姑某氏。」奠菜於席,如初禮。降堂,階上也。室事交於戶,今降堂者,敬也。於姑言敢告,舅尊於姑者也。婦出,祝闔牖戶。凡廟無事,戶則閉之。老醴婦於房中,南面,如舅姑醴婦之禮。因於廟見禮之。賈公彥曰:「如始至時,使贊醴婦之禮,處所則別也。」婿饗婦送者丈夫婦人,如舅姑饗禮。
漢平帝四年,以王莽女為皇后,見於高廟。
北齊納后,以朝見後,又擇日謁廟。皇帝使太尉先以太牢告,而後遍見群廟。
公主出降拜舅姑附○大唐大唐貞觀五年,長樂公主出降,太宗以皇后所生,敕有司資送倍於永嘉長公主。祕書監魏徵諫曰:「不可。昔漢明帝欲封其子,云「我子豈得與先帝子等!可半楚、淮陽」。前史以為美談。天子姊妹為長公主,天子之女為公主,既加長字,即是有所尊崇。或可情有淺深,無容禮有踰越。」上然其言。長孫皇后遣使齎絹四百疋,詣徵家送之。
貞觀中,侍中王珪子敬直尚太宗女南平公主。禮有婦見舅姑之儀,自王姬下降,此事多略。珪曰:「此禮之廢,由來久矣。今上欽明,動循法制,吾受公主謁見,豈為身榮哉!所以成國家之美耳。」於是夫妻西向坐,公主親執笲,行盥饋之道,禮成而退。物議善之。是後公主有舅姑者,皆備婦禮,自珪始也。
明慶二年,詔曰:「比聞公主出適,王妃作嬪,舅姑父母皆降禮答拜。此乃子道云替,婦德不循,何以式序家邦,儀刑列辟!自今以後,可明加禁斷,使一依禮法。若更有以貴加於所尊者,令所司隨事糾聞。」
三年又詔曰:「古稱釐降,唯屬王姬。比聞縣主適人,皆云出降;娶王女者,亦云尚主。濫假名器,深乖禮經。其縣主出嫁宜稱適,取王女者稱娶。仍永以為式。」開元十六年,唐昌公主出降,有司進儀注,於紫宸殿行五禮。右補闕施敬本等上疏曰:「竊以紫宸殿者,漢之前殿,周之路寢,陛下所以負黼扆,正黃屋,饗萬國,朝諸侯,人臣至敬之所,猶玄極可見不可得而升也。昔周女出降於齊,而以魯侯為主,但有外館之法,而無路寢之事。今欲紫宸會禮,即當臣下攝行,馬入於庭,醴升於牖。主人授几,逡巡紫宸之間;賓使就筵,登降赤墀之地。又據主人辭稱「吾子有事,至於寡人之室」。言辭僭越,事理乖張,既黷威靈,深虧典制。其問名納采等事,並請權於別所。」從之。遂移於光順門外,設次行禮。 不親迎婿見外舅姑反馬送女附○周周制,婚禮,婿若不親迎,則婦入三月,然後婿見,曰:「某以得為外婚姻,請覿。」女氏稱婚,婿氏稱姻。覿,見也。若婿不親迎,三月後,婿往見婦之父母。主人對曰:「某以得為外婚姻之數,某之子未得濯溉於祭祀,是以未敢見。今吾子辱,請吾子之就宮,某將走見。」主人,女父也。對曰:「某以非他故,不足以辱命,請終賜見。」非他故,彌親之辭也。命謂將走見之言。對曰:「某以得為婚姻之故,不敢固辭,敢不從。」不言外,亦彌親之辭也。主人出門左,西面。婿入門,東面,奠贄再拜,出。出門,出內門也。入門,入大門也。出內門不出大門者,異於賓客。婿見於寢。奠贄者,婿有子之道焉,不敢授之。贄,雉也。儐者以贄出,請受。欲使以賓客禮相見。婿禮辭許,受贄,入,主人再拜受,婿再拜送,出。出,已見女父。見主婦。主婦闔扉立於其內,主婦,主人之婦也。見主婦者,兄弟之道,宜相親也。闔扉者,婦人無外事也。扉,左扉也。爾雅曰:「母及妻黨為兄弟。」婿立於門外,東面。主婦一拜,婿答再拜,主婦又拜。婿出。必先一拜者,婦人於丈夫則俠拜。主人請醴。及揖讓入,醴以一獻之禮。主婦薦,奠酬,無幣。及,與也。無幣,異於賓客。婿出,主人送,再拜。
春秋,齊大夫高固詣魯逆叔姬,又與子叔姬歸寧,反馬也。禮,送女留其送馬,謙不敢自安也。三月廟見,遣使反馬。高固遂與叔姬歸寧,故經傳具見,以示譏也。凡諸侯嫁女於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尊不送卑。大夫亦遣臣送之。士則有司送之。
婚禮不賀議上禮附○周東晉宋北齊周制,記曰:「婚禮不賀,人之序也。」序猶代也。賀娶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謂不在賓客之中,使人往者。羞,進也,言進於客,古者謂羞為進,其禮蓋壺酒束脩若犬也。不斥主人,婚禮不賀故也。古者致禮於人用犬,即食犬也。
東晉成帝納后,群臣畢賀,時謂非禮。議具納后篇。穆帝永和三年,納后,議賀不?王述曰:「婚是嘉禮,應賀。」述按:「春秋傳曰「娶者大吉,非常吉」。又傳曰:「鄭子罕如晉,賀夫人。」鄰國猶相賀,況臣下邪!如此,便應賀,但不在三日內耳。今因廟見成禮而賀,亦是一節也。」王彪之議:「婚禮不賀,無應賀之禮。」彪之按:「婚禮不賀不樂。傳稱子罕如晉賀夫人,既無明文,又傳不云禮也。禮,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至於不賀,無三日之斷。」撫軍答諸尚書云:「禮官所據,誠是古典。然禮亦隨時,今既已從近代而上禮,上禮即是稱慶,將是賀例。又恭后時已賀,今依舊,亦可通。」恭后,成帝后杜氏,即鎮南將軍元凱曾孫也。彪之云:「納悼后,起居注無賀文,而有上禮。武帝以長秋再建,感愴不敘,詔通斷之。納恭后,記注有賀文,時亦上禮。按禮云「婚禮不賀」,又云「賀娶妻者」,愚謂禮傳婚姻,無直相賀之禮,而有禮貺共慶會之義,今代所共行。」范汪云:「先朝所以上禮而不賀者,依傍賀娶妻也。雖名曰賀,實是酒食無慶語也;但是吉事,故曰賀耳。思親之序,故慶辭不可以達於主人;然吉禮宜有敘情,故獻酒食而已。先朝行之,近代得禮。至於恭后時賀,是王丞相導以明君臣之恩,本不以為將來之法。」彪之云:「足下不賀意同,而敘之小異。吾謂婚禮不賀者,謂不如今三節特賀也。禮記所以復言賀娶妻者,因獻酒食而有慶語也。是不明然賀之,而於會同因有獻辭。足下今云都不應有慶辭,則何得獻酒肉會同邪?亦與足下上禮辭不同,自為矛楯。又從伯丞相時賀,何必非失。足下以往賀為美事,以今不賀為得禮,亦不能兩濟斯義。」庾蔚之謂:「按禮文及鄭注,是親友聞主人有吉事,故遣人送酒肉以賀之,但婚有嗣親之感,故不斥主人以賀婚,唯云為有客而已。今上禮既所為者婚,亦不得都無慶辭。彪之議為允。」於時竟不賀,但上禮。
升平元年,臺符問:「皇后拜訖,何官應上禮?上禮悉何用?」太常王彪之上書以為:「上禮唯酒犢而已,犢十頭,酒十二斛。王公以下,名在三節祥瑞自簡慶賀錄者,悉賀。左傳曰:「會吳於鄫,吳徵百牢。子服景伯曰:周制,上物不過十二,天之大數也。」太學博士雖不在賀,而常小會者同,悉應上禮。」
宋皇太子納妃,上禮。語具本篇。 北齊納后太子納妃,群臣上禮。語見本篇
婚不舉樂議東晉東晉升平元年八月,符問:「迎皇后大駕,應作樂不?」博士胡訥議:「臨軒儀注,無施安鼓吹處所,又無舉麾鳴鐘之條。」太常王彪之以為:「婚禮不樂。鼓吹亦樂之總名。儀注所以無者,依婚禮也。臣伏重詳禮云:「婚禮不用樂,幽陰之義也,樂,陽氣也。」又云「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自王者下達。迎大駕鹵簿及至尊升太極,並闕此條,當是依三日不舉樂之禮。愚謂殿庭及大駕鹵簿鼓吹,並可備儀而已。」蘭臺太常主者按:「儀注云「皇后列人自閶闔掖門,鳴鐘鼓,填門露仗」。如儀注之條按諸門,唯有鼓無鐘。既云鳴鐘,則應施鐘,既施鐘則施建鼓。若如寺卿今意不作樂者,當復安懸而不作?」彪之又議:「魏晉舊制,晝夜漏既盡,門鳴鼓鳴鐘。吉凶鼓鐘常用,非樂也。舊儀,皇后乘輿列閶闔掖門,鳴鐘鼓,所以聲告內外耳。今自應施鐘。若他事會,黃門侍郎舉麾,舊應作宮懸金石之樂,鳴鐘鼓。中朝無宮懸,設軒懸。中興以來無此樂,故唯作鼓吹鳴鐘,以擬宮懸金石耳。婚禮三日不作樂,經典明文。愚謂宜如舊儀,至尊升殿,舉麾作樂;迎皇后大駕,不應鼓吹。」
男女婚嫁年幾議太古周大唐太古男五十而娶,女三十而嫁。中古男三十而室,女二十而嫁。逸禮本命篇云然。堯舉舜曰「有鰥在人間」,鰥,三十也。以其二女妻之,二十而行之。
周文王十五生武王。左傳曰:「國君十五而生子,禮也。」許慎云:「文王十五生武王,武王已有兄,知人君早娶矣。」地官媒氏掌萬民之判。判,半也,得耦為合。言主合其半以成夫婦也。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三二者,天地相承覆之數也。易曰:「參天兩地而倚數。」有故則二十三而嫁。故謂父母之喪。曲禮曰:「男子三十曰壯,有室。」許慎云包字,以為:「象人懷妊,巳在其中,象子未成形也。元氣起於子,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女右行二十,俱立於巳,為夫婦。懷妊於巳,巳為子也。十月而生男,起巳至寅,女起巳至申。故男年始寅,女年始申。」尚書大傳:「孔子曰: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女二十而通織紝績紡之事,黼黻文章之美,不若是則上無以孝於舅姑,下無以事夫養子也。」春秋穀梁傳:「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白虎通云:「男三十娶、女二十嫁何?陽數奇,陰數耦也。男長女幼何?陽道舒,陰道促。男三十,筋骨堅強,任為人父;女二十,肌膚充盛,任為人母。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可生萬物也。禮曰:女子十五許嫁,笄而字,禮之稱字。故陰繫於陽,所以專一之節也。陽尊,無所繫,二十五繫者,就陰節也。陽舒而陰促。三十數三終,奇,陽節也;二十數再終,耦,陰節也。陽小成於陰,大成於陽,故二十而冠,三十而娶。陰小成於陽,大成於陰,故十五而笄,二十而嫁也。一說,春秋穀梁傳曰:「男二十五繫心,女十五許嫁,感陰陽也。」陽數七,陰數八,男八歲毀齒,女七歲毀齒。陽數奇,故三,三八二十四,加一,為二十五而繫心也。陰數耦,故再成十四,加一為十五,故十五許嫁也。各加一者,明其專一繫心,所以防淫佚也。」周末,越王句踐蕃育庶人,欲速報吳,使男二十而娶,女十七而嫁。春秋外傳云然。
議曰:鄭玄據周禮、春秋穀梁、逸禮本命篇等,男必三十而娶,女必十五乃嫁。王肅據孔子家語、服經等,以為男十六可以娶,女十四可以嫁,三十、二十,言其極耳。又按家語:「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男子十六而精通,女子十四而化育,是則可生人矣。而禮必三十而室,女必二十而嫁,豈不晚哉?」孔子曰:「夫禮言其極耳,不是過也。男二十而冠,有為人父之端;女十五許嫁,有適人之道。」」又曰「孔子年十九,而娶於宋之幵官氏」。又曰「孔子七十三而終,伯魚年五十,先孔子而卒」。而服經有「為夫姊之長殤」。據此,王鄭之說,義並未明。今按,三十二十而娶嫁者,周官云「掌萬民之判」,即眾庶之禮也。故下云「於是時也,奔者不禁」。服經「為夫姊之長殤」,士大夫之禮也。左傳「十五而生子」,國君之禮也。且官有貴賤之異,而婚得無尊卑之殊乎!則卿士大夫之子,十五六之後,皆可嫁娶矣。
大唐貞觀元年二月詔:「其庶人男女無室家者,並仰州縣官人以禮聘娶,皆任其同類相求,不得抑取。男年二十女年十五以上,及妻喪達制之後,孀居服紀已除,並須申以婚媾,令其好合。若守志貞潔,並任其情,無勞抑以嫁娶。」
嫁娶時月議夏周夏小正記曰:二月娶妻之時也。
周制,仲春之月,令會男女。仲春陰陽交,以成婚禮,順天時也。白虎通曰:「嫁娶以春者何?春天地交通,萬物始生,陰陽交接之時也。詩云:「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於是時也,奔者不禁。重天時,權許之。
議曰:按鄭玄嫁娶必以仲春之月。玄之所據周官媒氏「仲春之月,令會男女」。王肅以為秋冬嫁娶之時也,仲春期盡之時矣。肅據詩云「三星在天」。三星謂參,十月見東方時,可以嫁娶矣。肅言三時務業,因向休息而合婚姻。孫卿云:「霜降迎女,冰泮殺止。」且霜降而婦功成,於時迎女。董仲舒書曰:「聖人以男女當天地之陰陽。天之道,向秋冬而陰氣來,向春夏而陰氣去。是故古之人霜降而迎女,冰泮而殺止,與陰俱近,與陽俱遠。詩云:「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也。」將音七羊反。孔子家語云:「群生閉藏於陰而育之始,故聖人因時以合偶男女。窮天數,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農桑起,婚禮殺於此焉。」又云:「冬合男女,春班爵位,皆謂順也。」馬昭非肅曰:「周禮:仲春,令會男女。殷頌: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月令:仲春玄鳥至之日,祀於高媒。玄鳥孚乳之月,以為嫁娶之候。」孔晁答曰:「周官云「凡娶判妻入子者,皆書之」。此謂霜降之後,冰泮之時,正以禮婚者也。次言「仲春令會男女,奔者不禁」。此婚期盡,不待備禮。玄鳥至,祀高禖,求男之象,非嫁娶之候。」昭又難曰:「詩云「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春日遲遲,女心傷悲」。「嘒彼小星,三五在東」。「綢繆束芻,三星在隅」。「我行其野,蔽芾其樗」。「倉庚于飛,熠燿其羽」。凡此皆興於仲春,嫁娶之候。」晁曰:「「有女懷春」,謂女無禮,過時故思。「春日遲遲」,蠶桑始起,女心悲矣。「嘒彼小星」,喻妾侍從夫人。「三星在隅」,孟冬之月,參見東方,舉正昏以刺時。「蔽芾其樗」,喻行遇惡夫。「熠燿其羽」,喻嫁娶盛飾。皆非仲春嫁娶之候。玄據期盡之教,以為正婚,則奔者不禁,過於是月。」昭又曰:「肅窮無經引,「秋以為期」,此乃淫奔之時矣。」張融曰:「易泰卦:「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舊說,六五爻辰在卯,春為陽中,萬物生育,嫁娶大吉也。春秋魯迎夫人,四時通用。家語限以冬,不符春秋,非孔子言也。三代嫁娶,以仲春為期盡之言。且婚姻而合德天地配陰陽,會通之數,合於春女樂與公子同歸之志,符於南山採薇之歌,協於我行蔽芾之歎,同於行露厭浥之節,驗於夏小正綏多士女之制,不殊咸泰之卦,暢於周禮仲春之令矣。」庾蔚之謂:「王鄭皆有證據,以人情言之,王為優矣。」嘒音乎銳反。芾音方味反。按束皙云:「春秋二百四十年,魯女出嫁,夫人來歸,大夫逆女,天王娶后,自正月至十二月,悉不以得時失時為褒貶,何限於仲春季秋以相非哉!夫春秋舉秋毫之善,貶纖芥之惡,故春狩於郎,書時,禮也;夏城中丘,書不時也。此人間小事,猶書得時失時,況婚姻人倫端始,禮之大者,不譏得時失時不善者邪!若婚姻季秋,期盡仲春,則隱二年冬十月,夏之八月,未及季秋,伯姬歸於紀;周之季春,夏之正月也,桓九年春,季姜歸於京師;莊二十五年六月,夏之四月也,已過仲春,伯姬歸於杞。或出盛時之前,或在期盡之後,而經無貶文,三傳不譏,何哉?凡詩人之興,取義繁廣,或舉譬類,或稱所見,不必皆可以定時候也。又按桃夭篇敘美婚姻以時,蓋謂盛壯之時,而非日月之時,故「灼灼其華」,喻以盛壯,非為嫁娶當用桃夭之月。其次章云「其葉蓁蓁」,「有蕡其實,之子于歸」,此豈在仲春之月乎!又摽有梅三章注曰,夏之向晚,迨冰未泮,正月以前。「草蟲喓喓」,未秋之時。或言嫁娶,或美男女及時,然詠各異矣。周禮以仲春會男女之無夫家者,蓋一切相配合之時,而非常人之節。曲禮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故日月以告君,齋戒以告鬼神。」若萬人必在仲春,則其日月有常,不得前卻,何復日月以告君乎?夫冠婚笄嫁,男女之節,冠以二十為限,而無春秋之期,笄以嫁而設,不以日月為斷,何獨嫁娶當繫於時月乎?王肅云「婚姻始於季秋,止於仲春」,不言春不可以嫁也。而馬昭多引春秋之證,以為反詩,於難錯矣。兩家俱失,義皆不通。通年聽婚,蓋古正禮也。」今按:士婚禮請期之辭云「唯是三族之不虞」,卜得吉日,則可配合。婚姻之義,在於賢淑,四時通用,協於情禮,安可以秋冬之節,方為合好之期?先賢以時月為限,恐非至當,束氏之說,暢於禮矣。 已拜時而後各有周喪迎婦遣女議晉東晉宋晉懷帝永嘉中,太常潘尼為子娶黃門郎李循女,已拜時,後各有周喪,潘迎婦,李遣女。國子博士江統、侍中許遐同議:「已拜舅姑者,宜准女在塗之禮,齊縗大功三月既葬,可迎婦,按禮記,在塗而婿之父母死,則改服赴喪;女之父母死,則反而服周。今已拜舅姑,其義全於在塗也,降其親而服夫黨,非婦而何?禮,父母既歿而娶,三月廟見,成婦之義;舅姑存則盥饋特豚,以成婦道:皆明重其成婦,不繫其成妻也。然則未廟見,女死,還葬於女氏;若已見舅姑,雖無衽席之接,固當歸葬於夫家,此非可否之斷乎!禮「婿親迎,女未至,而有齊縗大功之喪,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內次,即位哭」。又齊縗大功之喪,三月既葬,雖不可以納徵,而可正御矣。」何琦駮江、許議曰:「夫正名者,理道之本。然拜時非古,而行之歷代,遂以成俗。古者布其几筵,恭告祖禰,將納他族,以奉宗事,父親醮子而命之迎。女受父母之遣,以涉夫氏之庭。而交拜敬之禮。方之在塗,喪紀定矣,服制既正,齊功卒哭可迎。此不闕於古而通於今,議是也。然婚姻之道,公私急務,愚以為拜時及一日二日之婦,婦名既正,即宜一揆。其衾幬未接,歸葬其黨。」 東晉廢帝太和中,平北將軍郤愔上言,功曹魏騭周喪內迎拜時婦,鄉曲以違禮譏之。謝奉與郤牋曰:「魏騭後來之良,足以日新其美,近聞邑有異議。從弟異,亦當拜時,婦家遭喪,即是其例。夫拜時之禮,誠非舊典,蓋由季代多難,男女宜各及時,故為此制,以固婚姻之義也。雖未入婿門,今年吉辰拜後,歲俗無忌,便得以成婦迎之,正以策名委質有定故也。」謝安議:「拜時雖非正典,代所共行久矣。將以三族多虞,歲有吉忌,故逆成其禮。」
宋庾蔚之謂:「俗既流弊,故以拜時代三日,推其始意,當是貪得從省,以赴吉歲。若周大功之喪既葬,不可迎已拜之婦,則與始婚不異,非其旨也。」
已拜時婿遭小功喪或婦遭大功喪可迎議晉東晉晉中書郎范汪問劉惔曰:「從妹與荀始文婚,已及好歲拜時,有從叔父德度喪,會叔親患危篤,欲令荀氏迎從妹,盡婦敬於夫氏,以有此喪為難,故為此議。拜時出於近代,將以宗族多虞,吉事宜速,故好歲拜,新年便可迎也。惡歲可迎,是拜時已成婦也。在塗之婦,猶服夫氏,況已交拜禮成,便當迎是長還也。」惔答云:「荀今從叔喪五月小功之服,禮云「小功之末可以納妻」,如此自可比初婚,何疑!」蔡謨曰:「古人君爵命其臣,在遠則遣使。太公既封齊,五侯九伯,實得征之,即王使召康公所命也。至今詔使拜授,亦當如此,豈有疑乎?易曰「家有嚴君,父母之謂」。今婿父命使拜其婦,女父遣女拜受此命,即是太公受命於召康公,今人拜爵於詔使也。而云未拜舅姑,未為成婦,然則太公未拜周王,亦非方伯乎?不修婦禮,是其失耳。至於是婦與非,自當以典禮為正,安得從彼所行。假令太公不行臣禮,王者便當不臣之乎?謂拜婿之宗親與拜舅姑,於禮無異。」
又會稽王道子與王彪之書曰:「東海王來月欲迎妃,而女身有大功服,此於常禮,當是有疑。但先拜時,大禮已交,且拜時本意,亦欲通如此之閡耳!不得同之初婚,固當在於可通。」彪之答曰:「女有大功服,若初婚者,禮例無許;既已拜時,猶復不同。昔中朝許侍中等曾議此事,以為拜時不應以喪為疑,倚傍經禮,甚有理據,談者多謂是。殿下可視而量之。」 拜時婦三日婦輕重議按禮經婚嫁無「拜時」「三日」之文,自後漢魏晉以來,或為拜時之婦,或為三日之婚。魏王肅、鍾毓、毓弟會、陳群、群子泰,咸以拜時得比於三日。晉武帝謂山濤曰:「拜於舅姑,可准廟見;三日同牢,允稱在塗。」濤曰:「愚論已拜舅姑,重於三日,所舉者但不三月耳。」張華謂:「拜時之婦,盡恭於舅姑;三日之婚,成吉於夫氏。准於古義,可為成婦,已拜舅姑,即是廟見。」常侍江應元等謂:「已拜舅姑,其義全於在塗。或曰「夫失時之女,許不備禮,蓋急嫁娶之道也」。三日之婦,亦務時之婚矣。雖同牢而食,同衾而寢,此曲室衽席之情義耳,豈合古人亡則奠菜,存則盥饋而婦道成哉!且未廟見之婦,死則反葬女氏之黨,以此推之,貴其成婦,不係成妻,明拜舅姑為重,接夫為輕。所以然者,先配而後祖,陳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此春秋明義,拜時重於三日之徵也。」
議曰: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則婚姻王化所先,人倫之本。拜時之婦,禮經不載,自東漢魏晉及於東晉,咸有此事。按其儀,或時屬艱虞,歲遇良吉,急於嫁娶,權為此制。以紗縠幪女氏之首,而夫氏發之,因拜舅姑,便成婦道。六禮悉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