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总龟》卷七· (宋)阮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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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李岩老好睡,众人食罢下棋,岩老辄就枕。阅数局乃一展转,云:“我始一局,公几局矣?”东坡曰:“岩老常用四脚棋盘,只着一色黑子。昔与边韶敌手,今被陈抟饶先。着时自有输赢,着了全无一物。”欧阳公诗云:“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殆类是也。《百斛明珠》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建诗也。文忠公最爱赏,以为不可及。此语诚可人意,然于公何足道?岂非厌饫刍豢反思螺蛤耶?
予在都下,有传太白诗者,其略曰“朝披云梦泽”,又曰“笠泽青茫茫”,此非世人语也,盖有见太白在酒肆而得此诗者。神仙之道,真不可度。绍圣元年九月,过广州,访崇道大师何德顺。有神仙降其室,因言女仙也,赋诗立成,有超逸绝尘语。或以其托于箕帚如世之紫姑神者疑之,然味其言,非紫姑所能至。有入鬼狱群鸟兽者,而托于箕帚,岂足怪哉!崇道好事喜客,多与士大夫游,其必有以致哉!
七言之伟丽者:杜子美云:“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五更鼓角声悲壮,三峡星河影动摇。”尔后寂寥无闻。直至永叔云:“苍波万古流不尽,白鹭双飞意自闲。”“万马不嘶听号令,诸蕃无事乐耕耘。”可以并驱争先矣。小生云:“令严钟鼓三更月,野宿貔貅万灶烟。”又云:“露布朝驰玉关塞,捷书夜到甘泉宫。”亦庶几焉。
乐天为王涯所诬,谪江州司马。甘露之祸,乐天在洛,适游香山寺,有诗云:“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不知者以乐天为幸之,乐天岂幸人之祸者?盖悲之也。
俗传书生入官库,见钱不识。或怪而问之,生曰:“固知其为钱,但怪其不在纸裹中耳。”予读渊明《归去来辞》云:“幼稚盈室,瓶无储粟。”乃知俗传可信。使瓶有储粟,亦甚微矣。此翁平生只于瓶中见粟也。马后夫人见大练乃为异物,晋惠帝问饥民何不食肉糜,细思之,皆一理也。聊为好事一笑。永叔尝言:“孟郊诗‘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纵使堪织,能成几何?”
渊明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采菊之次偶见南山,初不用意而景与意会,故可喜也。今皆作“望南山”。子美云:“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盖灭没于波间耳。而宋敏求谓予曰“鸥不解没”,改作波字。改此觉一篇神气索然。
唐末五代文章衰尽。诗有贯休,书有亚栖,村俗之气大率相似。如苏子美家收藏张长史书云:“隔帘歌已俊,对面貌弥精。”语既凡恶,而字画真亚栖之流。近见曾子固编李太白诗,自谓颇获遗亡,而有《赠怀素草书歌》及《笑矣乎》数百篇,皆贯休以下词格。二人者皆号有识,故知者深可怪。如白乐天《赠徐凝》,韩退之《赠贾岛》之类,皆世俗无知者所托,此不足怪。
杜子美诗云“自平宫中吕太一”,世莫晓其义,而妄者至以为唐时有“自平宫”。偶读《明皇实录》有中官吕太一叛广南,此诗故云,而下文有南海收珠之语。见书不广,而轻改文字,鲜不为笑也。
“秋菊有佳色,浥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觞难独进,杯尽壶自倾。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啸傲东轩下,聊复得此生。”靖节以无事自适为得此生,则见役于物非失此生耶?
贵公子雪中饮醉,临槛向风曰:“爽哉,此风!”左右皆泣下,贵公子惊问之,曰:“吾父昔日以爽亡。”楚襄登台,有风飒然而至,王曰:“快哉,此风!寡人与众共者耶?”宋玉讥之曰:“此独大王之风,庶人安得而共之?”不知者以为谄也;知之者以为风也。唐文宗诗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柳公权续之曰:“薰风自甫来,殿阁生微凉。”惜乎,宋玉不在旁也。
“湘中老人读《黄老》,手挼紫蔂坐碧草。春至不知湖水深,日暮忘却巴陵道。”唐末有人见作是诗,其辞气殆是李谪仙。予都下见有人携一纸文书,字则颜鲁公也。墨迹如未干,纸亦新健。其首两句云:“朝披云梦泽,笠钓青茫茫。”此语非太白不能道。
南都王谊伯书江滨驿垣谓:子美诗历五季兵火,多舛缺奇异,虽经其祖父公所理,尚有疑阙者。谊伯谓“西川有杜鹃,东川无杜鹃,涪万无杜鹃,云安有杜鹃”,盖是题下注,断自“我昔游锦城”为首句。谊伯误矣。盖子美诗备诸家体,非必率合程度侃侃者然也。是篇句处凡五杜鹃,岂可以文害辞辞害意耶?原子美之意,类有所感托物以发者也。亦六义之比兴、《离骚》之法欤?按《博物志》:杜鹃生子,寄之他巢,百鸟为饲之,今江东所谓“杜宇曾为蜀帝王,化禽飞去旧城荒”是也。且禽鸟之微,知有所尊,故子美诗云“重是古帝魂”,又“礼若奉至尊”,子美盖讥当时之刺史有不禽鸟若也。唐自明皇已后,天步多棘,刺史能造次不忘于君者,可得而考:严武在蜀虽横敛刻薄,而实资中原,是“西川有杜鹃”耳。其不虔王命,负固以自抗,擅军旅,绝贡赋,如杜克逊在梓州为朝廷西顾忧,是“东川无杜鹃”耳。至于涪万、云安刺史,微不可考。凡其尊君者,为有也,怀贰者为无也,不在夫杜鹃真有无也。谊伯以为来东川,闻杜鹃声烦而急,乃始疑子美诗跋疐纸上语。又云子美不应叠用韵。子美自我作古,叠用韵无害于为诗。仆见如此,谊伯博学强辨,殆必有以折衷之。
《悲陈陶》云“四十万人同日死”,此房琯之败也。《唐书》作陈涛,不知孰是。时琯既败,犹欲持重有所伺;而中人邢延恩促战,遂大败。故此次篇《悲长坂》云:“焉得附书于我军,忍待明年莫仓卒!”
《后出塞》云:“我本良家子,出师亦多门。将骄益愁思,身贵不足论。跃马三十年,恐辜明主恩。”云云,“恶名幸脱免,穷老无儿孙。”味此诗,盖禄山反时,其将帅有脱身归国而禄山尽杀其妻子者,不知其姓名,可恨也。
《忆昔》诗云“关中小儿坏纪纲”,谓李辅国也。“张后不乐上为忙”,谓肃宗、张皇后也。“为留猛士守未央”,谓郭子仪夺兵柄入宿卫也。
子美自许稷与契,人未必许也。然其诗云:“舜举十六相,身尊道更高。秦时用商鞅,法令如牛毛。”自是稷、契辈人口中语也。又云:“知名未足称,局促商山芝。”又曰:“王侯与蝼蚁,同尽随丘墟。愿闻第一义,回向心地初。”乃知子美诗尚有事在。
玉川子作《月蚀诗》云:“岁星坐福德,官爵奉董秦。忍使黔娄生,覆尸无衣巾。”详味此诗,则董秦当是无功而享厚禄。董秦,李忠臣也,天宝末骄将,屡立战功,虽粗官亦颇知忠义。代宗时,吐蕃犯阙,征兵,忠臣即日赴难。或劝择日,忠臣怒曰:“君父在难,乃择日也?”后卒污朱泚伪命诛。考其始终,非无功而享厚禄者,不知玉川子何以有此句。
诗人有写物之功,“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木殆不可以当此。林逋《梅花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决非桃李诗。皮日休《白莲诗》云,“无情有恨何人见,月冷风清欲坠时”,决非红莲诗。此乃写物之功。若石曼卿《红梅诗》云,“认桃无绿叶,辨杏有青枝”,此村学中至陋语也。
王焘集《外台秘要》,有《代茶饮子》一首云:“格韵高绝,惟山居野人,乃当作之。”予尝依法治服,其利鬲调中,信如所云;而其气味乃一服煮散耳。与茶了无干涉。薛能诗云:“粗官乞与真抛掷,赖有诗情合得尝。”又作《鸟嘴》诗曰:“盐损添宜戒,姜宜煮更夸。”乃知唐人之于茶,盖有河朔脂麻气也。并同前
老杜云:“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谓张镐也。萧嵩荐之,云:“用之为帝王师,不用则穷谷一叟尔。”同前
长沙天策府诸学士所著文章擅名者,惟徐东野、李洪皋耳。然其诗皆浮脆轻艳,铅华歌舞,一时尊俎间语。独东野《赠江处士》一篇可采,曰:“门在松阴里,山僧几度过。药灵丸不大,棋妙子无多。薄雾笼寒径,残风恋绿萝。金乌兼玉兔,年几奈公何?”《玉壶清话》
《将进酒》,魏谓之“平关中”,吴谓之“《章洪德》”,晋谓之“《因时运》”,梁谓之“《石首扃》”,齐谓之“《破侯景》”,周谓之“《取巴蜀》”。李白所拟,直劝岑夫子、丹丘生饮耳。李贺深于乐府,至于此作,其辞亦曰:“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嗟乎,作诗者摆落鄙近以得意外趣者,古今难矣。《乐府集》
《君马黄》古词云:“君马黄,臣马苍,二马同逐臣马良。”终言:“美人归以南,归以北,驾车驰马令我伤。”李白拟之,遂有“君马黄,我马白,马色虽不同,人心本无隔”。其末云,“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自能驰骋,不与古人同圈模,非远非近,此可谓善学诗者欤!
《日出东南隅行》古词曰:“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旧说邯郸女子姓秦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仁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陌上,赵王登楼见而悦之,置酒,欲夺焉。罗敷弹筝,作《陌上桑》以自明不从。今其词乃罗敷采桑陌上,为使君所邀,罗敷盛夸其夫为侍中郎以拒之。论者病其不同。大抵诗人感咏,随所命意,不必尽当其事,所谓不以辞害意也。且“发乎情,止乎礼义”,古诗之风也。今次是诗,盖将体原其迹,而以辨丽是逞,约之以义,殆有所未合。而卢思道、傅縡、张正见复不究明,更为祖述,使若其夫不有东方骑,不为侍中郎,不作专城居,乃得从使君之载欤?如刘邈、王筠之作,蚕不饥,日未暮,亦安得彷徨为使君留哉!萧撝、殷谋曾不足道,而沈君攸所谓“看金怯举意,求心自可知”者,庶几焉。故秋胡妇曰:“妇人当采桑力作以养舅姑,亦不愿人之金。”此真烈之辞耳。余尝拟古作一篇,以著罗敷所以待使君之当然者,直欲规诸子以就雅正,岂固与古人争驱哉?其词曰:“罗敷十五六,采桑城南道。脸媚夺朝霞,蛾眉淡初扫。桑枝间桃树,不见桃花好。采桑未盈筐,春寒蚕欲老。使君从南来,黄金络马脑。调笑一不顾,东风摇百草。”
《玄云》,《周礼》保章氏以五云之物辨吉凶水旱丰荒之祲。云黑为水。魏刘掞诗曰:“玄云起高岳,中朝弥八方。”《春秋孔演图》曰:黄帝之将兴,黄云升于堂。文命之候,玄龙冲云。汉曲名岂谓是乎!
《陇头吟》,陇州有大陇、小陇二山,即天水、大坂也。古词云:“陇头流水鸣幽咽,遥望秦川肠欲绝。”作是诗者,著征役之思耳。
《关山月》,《木兰诗》:“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济黄河》,《援神契》:黄河者,水之伯,上应天河。郦元《水经》云:河源出昆仑之墟。《山海经》:昆仑纵横万里,高万有一千里,有青白赤黑河环其墟,其泉出东北陬,屈向东南流为中国河,百里一小曲,千里一大曲,发源乃入中国常然。《尔雅》:河出昆仑墟,色白。由此言之,今之黄河,所谓白河也。而《物理论》乃云河色黄赤。
《渡易水曲》,荆轲去燕入秦,渡易水,为之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其后如吴均所作,虽叙征虏事,盖亦取轲感激之意。
《董逃行》,言神事,傅休奕《九秋篇》十二章,乃叙夫妇别离之思。梁简文赋《行幸甘泉宫歌》复云“董桃律金紫,贤妻侍禁中”,疑若引董贤及子瑕残桃事;终云“不羡神仙侣,排烟逐驾鸿”,皆所未详。按《汉武内传》:王母觞帝,命侍女索桃,剩桃七枚,大如鸭子形,色正青。以四枚啖帝,因自食其三。帝收余核。王母问何为,帝曰:“欲种之。”王母曰:“此桃三千岁一生实,奈何?”帝乃止。于是数过,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笙觞。作者取诸此耶?
《桃叶歌》,桃叶,王献之爱妾名也。其妹曰桃根。词云:“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今秦淮口有桃叶渡,即其事也。古人载桃叶答献之,乃《团扇》辞,盖传者误也。
《团扇歇》,晋中书令王珉好持白团扇,其侍人谢芳歌之,因以为名。一说:珉与嫂婢有情好甚笃,嫂鞭挞过苦,婢素善歌,而珉好持白团扇,其婢故制《白团扇歌》以赠珉,云:“团扇复团扇,许持自遮面。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
《大垂手》,舞貌也,《楚辞》曰:“二八齐容起郑舞,衽若交竿舞案下。”梁刘孝标《舞诗》曰:“转袖随歌发,顿履赴弦余。度行过接手,回身乍敛裾。”
《胡姬年十五》,李白《乐府》有《白鼻騧》,其词曰:“银鞍白鼻騧,绿地障泥锦。细雨春风花落时,挥鞭且就胡姬饮。”
《豫章行》,豫章,邑名,汉南昌县,隋为豫章,有豫章江,江连九江,有钓矶。陶侃少时尝宿此,夜闻人唱声如量米者;访之,吴时有度支于此亡。今考傅玄、陆士衡辈所作,多叙别离怨恨思,即知豫章昔为华艳盛丽之区耳。至唐,杜牧诗尚过称其侈靡焉。
《走马引》,樗里牧恭所作也。为父报怨杀人,亡匿山下。有天马夜降,围其室而鸣。觉,闻其声以为吏追,乃奔去。旦观乃天马迹。因惕然大悟曰:“吾之所处将危乎!”遂荷杖去入沂泽中,援琴而鼓之,为天马声,曰《走马引》。而张敞为京兆尹,无威仪,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风俗曰:“杀君马者,路旁儿也。”言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驱驰不止,至于死。故张率作此引曰:“敛辔且归去,吾畏路旁儿。”
《乌夜啼》,宋临川王义庆所造。时为江州刺史,闻命而哭,文帝怪之,召还家,大惧。妓妾夜闻乌啼,叩斋阁云:明日应有赦。及改为南州,因作此歌,词云:“笼窗窗不开,夜夜忆郎来。”今所传非义庆本旨。词曰:“歌舞诸少年,娉婷无种则。菖蒲花可怜,闻名不相识。”
《雀乳空城中》,晋傅玄诗曰:“鹊巢立城侧,雀乳空井中。居不附龙凤,尝思蛇与虫。”今集所载作“空城中”者非也。故刘孝威词云:“辘轳丝绠绝,桔槔金藓稠。”并同前
陶靖节诗云:“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古之耦耕植杖者,不能此语;非余老农,亦不识此语之妙。《王直方诗话》
陈无已有《除官》一篇云:“扶老趋严诏,徐行及圣时。端能几字正,敢恨十年违!肯著金根谬,宁辞乳媪讥!向来忧畏断,不尽鹿门期。”临川饶次守云:“此诗不作可也,才得一正字,亦未须云趋严诏。”无己后作谢启复曰:“名虽文字之选,实为将相之储。”又云:“头童齿豁,敢辞乳媪之讥;闻浅见轻,益畏金根之谬。”
沈存中云:如“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盖以鸡对杨,皆为假借。田承君曰:“鸡黍两事,那得似杨梅耶?”
晁美叔秘监尝因谒先君曰:“昔人有一联云,‘平生不到处,落日独行时’,惟公家使诗着此。”盖崔涂诗也。余后见李阳冰所题《阮客旧居》云:“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人间不到处,今日此中行。”亦相类。
潘邠老作《洪氏励壳轩》云:“封胡羯末谢,龟驹玉鸿洪。千载望四谢,四洪天壤同。”为龟父、驹父、玉父、鸿父也。时人以为急口令。
欧阳知贡举日,有诗云:“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绝为奇妙。故圣俞作诗云:“食叶蚕声句偏美,当时曾记赋初成。一云将成”
田承君云:“池塘生春草”,盖是病起忽然见此为可喜,而能道之,所以为贵。
李希声云:见文潜外生言:文潜每作诗,其有用得妙处,必自记录。如《法云会中怀无咎》云“独觉欠此翁”,自以“欠”字颇佳。并同前
有周知微者,字明老,为晋州县尉。到官不数月,不告于州而径来京师。人问其故,云:“我欲求教授。”至京求知己不得,大醉,一夕而卒。然为诗有可喜者,如《观临淮双头白莲图》云:“既不学叔隗季隗南归晋,又不学大乔小乔东入吴。一种桃根与桃叶,若为化作双芙蕖?临淮政成有余暇,坐令华屋生潇洒。鹅溪一幅万里宽,移得断江入图画。天空水阔江茫茫,想见女英与娥皇。九疑云深苍梧远,冰姿泣露不成妆。苦心抱恨何年了?香骨应甘没秋草。不如回首谢秋风,分作尹邢来汉宫。”又作《上巳日寒食》云:“疾风暮雨悲游子,峻岭崇山非故乡。”亦可赏,而其狂未见其比。《古今诗话》
晁以道云:王禹玉诗,世号至宝丹,以其多使珍宝,如黄金必以白玉为对。有人云:“诗能穷人,且试强作些富贵语看,如何?”其人数日搜索,云止得一联,云:“胫艇化为红玳瑁,眼睛变作碧琉璃。”余为之绝倒。
舒王有诗云:“箨龙将雨绕山行”,而周次元有《游天竺观》诗亦云“竹龙驱水转山鸣”,余以为当与秦少游同科。
欧阳文忠公云:唐人有“姑苏台下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之句,说者云:“句则佳也,其如三更不是撞钟时?”于鹄《送宫人入道诗》云:“定知别后宫中伴,遥听缑山半夜钟。”而白乐天亦云:“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后。”温庭筠亦云:“悠然旅榜闲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岂唐人多用此语耶?倘非递相沿袭,恐必有说。并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