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歌赋>国学名著>江表志

江表志· (北宋)郑文宝

北宋·郑文宝

●卷上

南唐高祖姓李,讳知诰。生于徐州。有唐郑王疏属之枝泒。父志祖荣俱不仕。帝少孤,有姊出家为尼,出入徐温家,帝亦随姊往来。温妻李氏以其同姓怜其明慧,收为养子,居诸子之上,名曰“知诰”,累典郡符。温为丞相,封齐王,出镇金陵。留帝在都,执杨氏政事。帝沈机远略,莫知其际,折节谦下,中外所瞻。才及弱冠即秉大权。杨都浩繁之地,海内所闻,率由俭素,无所耽溺。内辅幼主,外弼义父,延杨祚十余年,帝之力也。幼主即帝位,而丞相温总其兵。尝以谶词“有东海鲤鱼飞上天”之语,由是怀逼主禅位之心矣。帝加九锡封齐王。丙申年,执政者欲以杨氏一朝然后受禅。烈祖不可,遂以国称唐,改元?元。始更李氏名,升追尊丞相温为义祖,皇帝吴帝为让皇帝,在位七年,年五十六,庙号烈祖,谥曰孝高,陵曰永陵。元恭皇后宋氏?焉,子璟立,即玄宗也。

○皇子

玄宗。晋王景遂(改封燕王赠太子)。齐王景达(改封鄂王赠太子)。江王景逖(赠中书令,俱玄宗弟)。

○宰相

宋齐丘、王令谋、张延翰、李建勋、周宗、严球、张居咏、孙晟。

○使相

李德诚(赵王)、张崇、张宣、周本、李简、王舆、刘威、刘信、王绾、柴再用、刘金、徐价、马仁裕。

○枢密使

杜光邺、陈褒。

○将帅

崔太初、王舆、姚景、祖重恩、李■〈饣番〉。

○文臣

杨彦伯、高弼、孙晟、李正明、龚凛、萧俨、成幼文、贾潭。

严球为相,是年王慎辞奉使北朝,球在病,请告烈祖,授以论,答凡百事皆中机务。球欲一见,就宅访之。球览毕尤所深美,请更添一二事:“北朝若问黑云长剑多少,及五十指挥皆在部下,柴再用不曾赴任,将何以对?”慎辞既到北朝,一无所问,首问黑云长剑并柴再用所之,慎辞依前致对。梁太祖锐意南征,即时罢兵。慎辞还朝,夜宿金山,尝有诗云:“淮船分蚁点,江市聚蝇声。”烈祖性多猜忌,闻之。宋齐丘因而兴谮收慎辞,以竹笼盛之,沈于江口。

魏王知训,徐温之子也。烈祖曲宴引金觞赐酒曰:“愿我弟百年长寿。”魏王意烈祖?毒,引他器均之,曰:“愿与陛下各享五百岁。”烈祖不饮,申渐高乘谈谐并而饮之,纳金钟于怀袖,丞趋而去,到家脑溃而终。

宋齐丘镇钟陵,有布衣李匡尧累赘谒于宋。宋知其忤物,托以他故终不与之见。一曰宋公丧子,匡尧随吊客造谒,宾司复之,乃就宾次,大署二十八字:“安排唐祚挫强吴,尽是先生说庙谟。今曰丧雏犹自哭,让王宫眷合何如?”

让皇迁于泰州永宁宫,数年未卒,每有枯杨生枝叶延及五岁,即有中使赐袍笏加冠,即曰而终。

让皇居泰州永宁宫,尝赋诗云:“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吴苑宫门今冷落,广陵台殿已荒凉。云笼远岫愁千片,雨滴孤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回首细思量。”

申渐、高尝因曲宴天久无雨,烈祖曰:“四郊之外皆言雨足,惟都城百里之地亢旱何也?”渐高云:“雨怕抽税,不敢入京。”翌曰,市征之令得蠲除。

种氏者,乐部中之官妓也。有宠于永陵,生江王景逖。烈祖矜严峻整,有难犯之色。尝作怒数声,金铺振动,种夫人左手擎饭,右手捧匙,安详而进之,雷电为少霁,后封越国太妃。

柴再用按家乐于后园,有左右人窃于其门隙观之,柴知乃召至后园使观,按习曰:“隙风恐伤尔眸子。”

●卷中

玄宗名璟,父烈祖,母曰“宋太后”。璟谦和明睿,奢俭得中,搜访贤良,训齐师旅,政无大小,咸必躬亲。又善晓音律,不至耽溺,知理体,洞明物理,盛德闻于邻国矣。在吴朝为太子谕德,后累居丞相。尝于庐山构书堂,有物外之意。烈祖即位为皇太子。烈祖崩,于柩前即位。年四十六,在位十九年,崩。庙号玄宗,谥曰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陵曰顺陵,后光穆钟氏号二保大交泰。

○皇子

太子冀(少亡),陈王(少亡),保宁王(少亡),庆王宏茂(少亡),后主从儒,韩王从善(改封楚国公),邓王从益(改封江国公),吉王从谦(降封鄂国公),邵平郡公从度,文阳郡公从信。

○宰相

宋齐丘、李建勋、冯延己、徐游、孙晟、严绩、陶潜。

○使相

李德成、王崇文、郭宗、柴克宠、谢匡、朱业、孙汉威、皇甫晖、刘彦真、刘仁赡。

○枢密使

严绩、汤悦、李征古、陈觉、唐镐、陈处尧、魏岑。

○伪主

楚王马希萼、闽王王延政。

○将帅

马先进、陈诲、魏韶、何洙、林仁肇、张汉卿、郭彦华、兵仁诩、陆孟俊、王建封、祖重恩、马存贵、郑再诚、张彦卿、刘崇进、张金约、时厚、武彦晖、成师朝、查文徽、许文綦、边镐、陈承昭、高弼。

○文臣

江文蔚、王仲连、李夷业、游简言、汤悦、常梦锡、朱巩、陈元藻、冯延鲁、潘承祐、高远、张义方、田霖、高越、贾潭、张纬、钟谟、李正明、张易、赵宣、陈继善。

玄宗为太子曰,尝问安寝门,会烈祖酣寝未解,梦便殿有龙据阑槛,蜿蜒可惧。烈祖既寝,命左右观之,即太子也。

苏洪至扬州版筑,发一冢,不题姓名,刊石为铭曰:“曰为箭兮月为弓,射四方兮无终穷。但见天将明月在,不觉人随流水空。南山石兮高穹隆,夫人墓兮在其中,猿啼马叫烟濛濛,千年万岁松柏风。”

右散骑常侍王仲连北土人,事玄宗。玄宗尝谓曰:“自古及今江北文人不及江南才子之多。”仲连对曰:“诚如圣旨,陛下圣祖元武皇帝降为毫州真源县,文宣王出于兖州曲阜县,亦不为少矣。”嗣主有愧色。

两浙钱氏偏霸一方,苛惨急徵科赋,凡欠一斗者多至徒罪。徐?易尝使越,云:“三更已闻獐鹿号,达曙问于驿吏,曰‘乃县司征科也。’乡民多赤体,有被葛者多用竹蔑系腰间,执事者非利不行,贫者亦累千家。

玄宗割江南之后,金陵对岸即为敌境,因迁都豫章,舟车之盛,旌旗络绎,凡数千里。百司仪卫禁校帑藏不绝者。仅一载,上海北顾忽忽不乐。澄心堂承旨,秦裕藏多引屏风障之吟,御制诗曰:“灵槎思浩渺,老鹤忆崆峒。”

元宗友爱之分,备极天伦。登位之初,太弟景遂,江王景逖,齐王景达出处游宴未尝相舍,军国之政同为参决。保大五年元曰,天忽大雪。上召太弟以下登楼展宴,咸命赋诗。令中使第赐进士李建勋。建勋方会中书徐铉勤政殿学士张义方于溪亭,即时和进,元宗乃召建勋、铉、义方同入,夜分方散。侍臣皆有兴咏,徐铉为前后序,太弟合为一图,集名公图绘,曲尽一时之妙。御容高冲古主,太弟以下侍臣;法部丝竹,周文矩主之;楼阁宫殿,朱澄主之;雪竹寒林,董元主之;池沼禽鱼,徐崇嗣主之。图成,无非绝笔。侍宴诗才记数篇而已。御制诗云:“珠帘高卷莫轻遮,往往相逢隔崴华。春气昨宵飘律管,东风今曰放梅花。素姿好把芳姿掩,落势还同舞势斜。坐有宾朋樽有酒,可怜清味属侬家。”建勋诗云:“纷纷忽降当元会,著物轻明似月华。狂洒玉墀初散絮,密粘宫树未妨花。回封双阙千寻峭,冷压南山万仞斜。宁意□来中使出,御题先赐老臣家。”铉诗云:“一宿东林正气遮,便随仙仗放春华。散飘白絮惟分影,轻缀青旗始见花。落砌更依宫舞转,入楼偏向御衣斜。严徐更待金门诏,愿布尧言贺万家。”义方诗云:“恰当岁曰纷纷落,天宝瑶花助物华。自古最先标瑞牒,有谁轻拟比杨花。密飘粉署光同冷,静压青松势欲斜。岂但小臣添兴咏,狂歌醉舞一家家。”

陈觉、李徵古少曰依托镇南楚公,宋齐丘援引至枢密使。保大之末,王室多故,觉及征古屡谏上变,言天命已改,请玄宗深居后苑,委国老摄国事,令陈乔草敕。乔袖敕上前曰:“陛下既署此,敕臣不复见陛下矣。”玄宗使钟谟言于周世宗曰:“罪大臣,理合奏启。”世宗曰:“自国家事,我国何预?”元宗乃命汤悦草制曰:“忠莫大于事君,罪莫重于卖国。宋齐丘本一布衣,遭遇先帝,不二十年穷极富贵,陈觉、李征古言齐丘是造国之手,理当居摄云云。”即曰徙齐丘青阳安置,觉、征古各赐自尽。齐丘至青阳,绝食数曰。后命至,家人亦皆菜色。中使云:“令公捐馆,方始共食。”家人以絮掩口而卒,有黑色一道舟中起至贯九华。

朱尊度本青州书生,好藏书,高尚其事。间居金陵,著《鸿渐学记》一千卷、《群书丽藻》一千卷、《漆书》数卷,皆行于世。大平县聂氏女方十三,随母采薪。母为暴虎搏去,蹲之将食。女持刀自后跳上虎背,用手交运割其颈。虎奋掷不脱,遂自困死。女舍之,归告乡人,共收母尸。

玄宗嗣位,李建勋出师。临川谓所亲曰:“今主上宽大之度比于先帝远矣。但性习未定,左右献纳须得方正之士。若目前所睹终恐不守旧业。”及冯延鲁、陈觉出讨闽中,征督军粮急于星火。建勋以诗寄延鲁曰:“粟多未觉为全计,师老须防有援兵。”既而,福州之军果为越人所败。归并司空累表致政,自称为钟山公。诏授司徒不起。时学士汤悦致状贺之,建勋以诗答曰:“司空犹不受,那敢作司徒。幸有山公号,如何不见呼。”先是宋齐丘自京口求退归于青阳,号九华先生。未周岁,一征而起,时论薄之。建勋年德未衰,时望方重,或有以宋公比之。因为之诗云:“桃花流水须相信,不学刘郎去又来。”捐馆之夕告门人曰:“时事如此,吾得保全为幸已甚。吾死不须封树立碑,冢土任民耕凿,无延他曰毁断之弊。”其后甲戌之岁,公卿茔域为兵发殆遍,独建勋葬所讫不及祸。

魏王知训为宣州帅,苛暴敛下,百姓苦之。因入觐侍宴,伶人戏作绿衣大面胡人若鬼神状。旁一人问曰:“何绿衣。”对曰:“吾宣州土地神,今入觐和土皮掠来因至于此。”张崇帅庐江,好为不法,士庶苦之。尝入觐江都,庐人辛其改任,皆相谓曰:“渠伊必不复来矣。”崇归闻之,计口征“渠伊钱”。每年再入觐,盛有罢府之耗。人不敢指实,皆道路相目捋须相庆。崇归又征“捋须钱”。尝为伶人所戏,使一伶假为人死有谴当作水族者,阴府判曰:“焦湖百里一任作獭。”崇亦不惭。

冯谧朝堂待漏,因话及“明皇赐贺监三百里镜湖。今不敢过望,但得恩赐玄武湖三十里亦足当矣。”徐铉曰:“国家不惜玄武湖,所乏者贺知章耳。”

徐公撰《江南录》,议者谓之不直,盖不罪宋国老故也。国老当淮甸失律之后,援引门人陈觉、李征古掌枢密之任,且授其意曰:“天命已著,玄宗当深居后苑,国老监国。”玄宗诏将行,陈乔草诏争之举皆闻,为臣之道余可知矣。

文宪太子冀荚积储闱,颇专国,而又率多不法。玄宗一曰甚怒挞之以球杖,且曰:“当命太弟景遂代之。”冀有惭色。他曰密使人持鸩付昭庆宫使元从范。从范从太弟在金陵。未几,承范子从乾为景遂嬖臣,宋何九谗构,遂寘之法。从范惧而且怨,会景遂击鞠暑渴,从范进浆,遇鸩即曰薨,未殡而体已溃矣。

玄宗诛戮大臣之后,暮年于禁中往往见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如生,叱之不去,甚恶之。因而南幸。太子冀既病,数见太弟景,遂为祟于昭庆宫中。

前进士韩熙载行止状云:“熙载本贯齐州,隐居嵩岳。虽叨科第,且晦姓名。今则慕义来朝,假身为价。既及疆境,合贡行藏集。闻钓巨鳌者不投取鱼之饵,断长鲸者非用杀鸡之刀。是故有经邦治乱之才,可以践股肱辅弼之位,得之则佐时。成绩救万姓之焦熬,失之则遁世藏名,卧一山之苍翠。某妄思幼稚便异诸童,竹马蓬弧固罔亲于好弄;杏坛槐里宁不倦于修身,但励志以为文;每栖心而学武,得麟经于泗水,宁怯义图;受豹略于邳圯,方酣勇战。占惟奇骨,梦以生松,敢期隆印之文,缅愧担簦之路。于是撄龙颔虎须,缮献捷之师徒,筑受降之城垒争。雄笔阵,决胜词锋,运陈平之六奇,飞鲁连之一箭。场中就敌,不攻而自立;降旗天下,鸿儒遥望而进。摧坚垒横行四海,高步出群,姓名遂列于烟霄,行止遂离于尘俗。且口有舌而手有指,腰有剑而袖有锤。时方乱离,迹犹飘泛。徒以术探韬略气激云霓,瞋目张而闪电摇,怒吻发而惊雷动。神区鬼甸,天盖地车,斗霹雳于山中,未为跷捷;唱樗蒲于筵上,不是酋豪。蕴机谋而自有英雄,伏劲节而岂甘贫贱。但攘袂叱咤,拔剑长嗟。不偶良时,孰能言志。既逢昭代,合展壮图。伏闻大兴隆基,聿齐文教,联显异于中土,走明思于外夷。万邦咸贞,四海如砥,燮和天地。岩廊有禹、稷、皋陶、洒扫烟尘;藩汉有韩、彭、卫、霍,岂独汉称三杰,周举十人,凝王气于神都,吐祥云于丹阙。急贤共理,侔汉氏之悬科。待旦旁求,类周人之设“学而”。又邻邦作畛,敌境连封。一条之鸡犬相闻,两岸之马牛相望。彼则恃之以力,数言而顿见倾亡。此则理之以贤,一坐而更无骚动。由是兴衰之势,审吉凶之机得,上顺天心,次量人事。且向明背暗,舍短从长,圣贤所图,古今一致。然而出青山而裹足,渡长淮而弃繻。泒遥终赴于天池,星远须还于帝座。是携长策来诣大朝。伏惟司空楚剑倚天,秦松发地。言雄武则平宽绛、灌,语兵机则高掩孙、吴。经授素王,书传元女。莫不鞭挞宇宙,驱役风霆,牢愁积而髀肉消,顺气激而腕臂扼。一怒而豺狼窜匿,再呼而神鬼愁惊。挞蛮鼓而簸朱旗。雷奔电走,掉燕锤而挥白刃;月落星飞,命将拉龙使兵擒虎。可以力平鲸海,可以拳击鳌山。破坚每事于先登,敌无不克。策马常居于后,殿功乃非矜。国家付以肺肝,用为保障,勋藏盟府,名镂景钟。今则政举六条,地方千里,示之以宽猛,化之以温恭。缮甲兵而耀武威,绥户口而恤农事。谩洒随车之雨,沾沃良田;轻摇逐扇之风,吹消沴气。可谓仁而有断,谦而愈光。贤豪向义以归心,奸宄望风而屏迹。行见秉旄仗钺列土分茅,修职贡以勤王;控临四海,率诸侯而定霸。弹压八方,遐迩具瞻,威名洽著。况复,临广庭以待士,开上宫以礼贤。前席请论其韬钤,危坐愿闻于典故。古今英杰孰可比论。某方越通津,已观至化,及来上谒,罔弃谀才。是敢辄迹行藏,尽铺毫幅。况闻鸟有凤,鱼有龙,草有芝,泉有醴,斯皆佳瑞出应,昌期集辛。处士谬知人理,足以副明君之奖善,恢圣代之乐贤。昔娄敬布衣,上言于汉祖;曹刿草泽,陈谋于鲁公;失范增而项氏不兴;得吕望而周朝遂霸。使远人之来格,实正德之克昭。谨具行止如前,请准式。顺义六年七月归朝进士韩熙载状。”

●卷下

后主讳煜,字重光,母曰钟太后。太子冀薨,后主当立,钟谟以其德轻志放请立其弟从谦。玄宗不可,遂立煜为太子以总百揆。玄宗初幸洪都,留后主居守金陵。数月,玄宗殂。遗诏煜就金陵即位,称北朝正朔建隆壬戌岁也。后主天性纯孝,孜孜儒学,虚怀接下,宾对大臣,倾奉中国,惟恐不及。但以著述勤于政事,至于书画皆尽精妙。然颇耽竺乾之教,果于自信,所以奸邪得计。排斥忠谠,土地曰削,贡举不充。越人肆谋,遂为敌国。又求援于北虏行人设谋,兵遂不解矣。二十六即位十四年巳亥国亡,封陇西公赠吴王,葬北邙。郑国夫人周氏?。起建隆二年,终开宝八年。

○皇子

清源郡公仲禹、岐王仲宣(少亡)。

○宰相

严绩、徐游、游简言、汤悦。

○使相

林仁肇、王崇文、何洙、汤悦、朱业、景诲、黄廷谦、严绩、柴克贞、皇甫继贞、郑彦华。

○将帅

陈谦、陈德诚、孙彦祥、李彦蛇、沙万金、刘存忠、胡则、宋克明、呙彦、林益、张粲、张遇、马信仁、蔡振、穆坚、谭宗、张进?、张仁照、李雄、吴翰、龚慎仪、罗延原、马承俊、谢彦质、谢文节。

○枢密使

严绩、朱巩、陈乔。

○文臣

徐铉、徐锴、韩熙载、王见贞、张洎、龚隶、张密、汤静、朱铙、乔舜、潘祐、汤滂、汤滂、郭昭庆、孙举、伍乔、孟拱臣、高远、高越、冯谧、李平、张绍、贾彬、田霖、顾彝、赵宣辅。

后主嗣位之初夜梦有羊升德殿御榻而坐,甚恶之。洎乙亥冬,太祖吊伐之初,首命吏部郎中杨克让知府事,故以阴数定也。

柳宣为监察御史,居韩熙载门下。韩以帷簿不修,责授太子右庶子分司南都。议者疑柳宣上言,宣为自明乃上章雪熙载事。后主叱曰:“尔不是魏徵,颇好直言。”宣曰:“臣非魏征,陛下亦非太宗。”韩熙载上表,其略云:“无汉章之功可裨于国,有滔天之罪自累其身。又老妻伏枕以呻吟,稚子环床而号泣,三千里外送孤客以何之,一叶舟中泛病身而前去。”遂免南行。后卧疾,终于城南戚家山南。后主赐衾被以殓,赐同平章事。所司以为无赠宰相之故事,后主曰:“当自我始。”徐铉祭文所谓“黔娄之衾赐从御府,季子之印佩入泉扃。”

后主奉竺乾之教,多不茹晕,常买禽鱼为放生。

北苑水心西有清辉殿,署学士事。太子少傅徐邈、太子太保文安郡公徐游别置一院于后,谓之澄心堂,以皇侄元?禹、元机、元榆、元枢为员外郎及秘书郎,皆在其内。出入内庭,密画中旨多出其间,中书密院皆同散地。用兵之际,降御札移易兵士,密院不知。皇甫继勋伏诛之后,夜出万人斫寨招讨,分兵署字不知何往,皆出澄心堂直承宣命者,谓之澄心堂旨,政出多门皆仿此也。

宋齐丘为儒曰,修启投姚洞。其大略云:“城上之呜呜晓角吹入愁肠,树头之飒飒秋风结成离恨。”又曰:“其如干恳万端,无奈饥寒两字。”识者云:“当须殍死。”果如其言。

胡则守江,州坚壁不下。曹翰攻之危急,忽有旋风吹文字一纸坠于地中。其词曰:“由来秉节世无双,独守孤城死不降。何似知机蚤回顾,免教流血满长江。”翰攻陷江州,杀戮殆尽,谓之洗城焉。

开宝中,将兴兵革。吉州城头有一人大面睨目多发,状如方相。自旦至申酉时,郡人观之,众所惊异,明年国亡之应也。

霓裳羽衣曲,自兵兴之后绝无传者。周后按谱寻之,尽得其声。

二朝父子为相者严何为、严绩父子;为将者,刘信、刘彦直、王绾、王崇文、周本、周业、陈诲、陈德诚、皇甫晖、皇甫继勋,弟兄兴、彦贞,侄存忠亦为将。兄弟承恩遇者,冯延己、延鲁;兄弟有大名者,徐铉、徐锴,二人连呼文章则韩熙载、伍乔,正直则萧俨、常梦锡,权势则钟谟、李德明。

建康受围二岁,斗米数千。死者相籍,死无叛心。后主殂于大梁,江左闻之,皆巷哭为斋。

国中至冤者,多立于御桥之下,谓之并桥。甚有操长钉携斧而钉脚者,又有进立于庙,殿庭之下拜者为拜殿。进士曹觊南省下第,其实钉足;谢泌不第,立殿称冤,举人之风扫地矣。

后主即位之初,张泌上言:“建隆二年七月二十八曰将仕郎守江宁句容县尉张某言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上书陛下。行潦之水,言徒善而不广;斗筲之器国虚受而无补。虽欲强其不能,亦不自知其量也。兹当陛下缵服丕图,光临宝位。百姓凝视,仰徽猷而注目;四方倾听,望德音而疏耳。是陛下虚心侧席,克己纳谏,将敬迓天恩以布新命,慰凡听民■〈馬禺〉■〈馬禺〉之曰,非有朴直之士不能贡千虑一得之言于视德也。我国家积德,累世重华承圣。虽疆宇褊小而基构宏大,矧贤智前后左右,比肩继踵,以导扬休命,致康哉之化,犹反掌耳。又何以规规然如晋公之听重人,齐侯之用老马。岂重人逾百宗之善,老马过管仲之智,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此之谓也。臣是以待旦不寐,斋戒伫思,以闻庶裨陛下惟新之政万分之一也。伏惟我唐之有天下也,造功自高。祖重熙于太宗,圣子神孙,历载三百。丕祚中否,烈祖绍复,大勋未集肆,我大行嗣之。治教休明,降年丕永,焦劳臞瘠,奄弃万民。户既归仁,天亦辅德,袭唐祚者非陛下而谁?陛下居吴邸,庶事康而宗乘睦,升储位总百揆而黎民变,当大行齐巡狩之礼,陛下膺监国之任,兢兢业业,神人咸和。令若秋霜,泽如时雨,洎宅夏深室而民无异望。臣闻汉文帝承高祖之后,天下一家,仅三十年德教被于物也,久矣。而又封建子弟,委用将相。其朱虚东牟之力,陈平周勃之谋,宋昌之忠,诸侯之助,由长子而立,可谓宜矣。及即位,戒慎谦让,服勤政事,躬行节约,思治举贤良,赈鳏寡,除收妻孥相坐之法,去诽谤妖言之令,不贵难得之货,不作无益之费,其屈己爱人也如此。然而晁错、贾谊、贾山、冯唐之徒上书进谏必激切,至痛哭流涕之词者,盖惧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也。而文帝优容不咈,圣德允塞,几致刑措。王业巍巍,千载之下,风声不泯,皆勤勉强而臻于此也。今陛下当数岁大兵之后,邻封袭利之曰,国困民匮,力竭疲劳,而内无刘章兴居之亲;朝无绛侯曲逆之佐,可谓危矣。非陛下聪明睿智,视险若夷,岂能如是乎。设使汉文帝之才,处今曰之势,何止于寒心消志而已。陛下以天未厌德,民方戴旧则可矣。若欲骇远近之听,慰亿兆之思,臣敢冒死言之。夫人君即位之初必在于发号施令,行人之所难行者,非率汉文帝之心以布政,则臣不知其可也。臣以国家今曰之急务略陈其纲要,伏惟陛下留听幸甚。一曰举简大以行君道。二曰略繁小以责臣职。三曰明赏罚以彰劝善惩恶。四曰慎名器以杜作威擅权。五曰询言行以择忠良。六曰均赋役以绥黎庶。七曰纳谏诤以容正直。八曰究废举以远谗佞。九曰节用以行克俭。十曰屈己以固旧好。亦在审先代之治乱,考前载之褒贬。纤芥之恶必去,毫厘之善必为。审取与之机,济宽猛之政,进经学之士,退掊克之吏。察迩言以广视听,好不问以开蔽塞。斥无用之物,罢不急之务。此而不治,臣不信矣。臣又闻之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书曰:‘儆戒无虞,罔失法度’。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言君人者必惧天之明威,遵古之令典,作事谋始,居安虑危也。臣旋观今曰下民期陛下之致治,虽百谷之仰膏雨,不足以喻焉。愿陛下勉强行之,无俾文帝专美西汉。臣幸承勋绩,忝逢昭代。书贤能于乡老,第甲乙于宗伯。由文章而进位,待诏命于金门,比八年于兹矣。沐大行育材之化,圣监不遗。当陛下御极之辰,王猷未洽,若为优游义府,默然无词,则赧然羞而有腆面目矣。尘渎宸听,伏切兢忧。臣某诚惶诚恐,死罪谨言。”御批云:“读书不祗谓词赋口舌也,委质事人忠言无隐,斯可谓不辱士君子之风矣。况朕纂承之始,正德未敷,哀毁之中,智虑荒散。深虞布政设教有不足御嗣先皇,下副民望,卿居下位而首进谠谋,观词气激扬,快于披览,十事焕矣,可举而行。朕必善始而思终,卿无今直而后佞。其中事件亦有已于赦书处分者二十八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