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传释词
十卷。清王引之撰。王引之生平见“广雅疏证补正”。《经传释词》有嘉庆三年(1798年)王引之自序,书稿大约即完成于此时。至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刻版行世。阮元序谓王氏积二十年之功方撰就此书,是书为王氏代表著作。其自序述其撰作动机云:“自汉以来,说经者宗尚雅训,凡实义所在,既明箸之矣,而语词之例,则略而不究;或即以实义释之,遂使其文扞格,而意亦不明。……引之自庚戌(1790年)入都,侍大人质问经义,始取《尚书》廿八篇紬绎之,而见其词之发句、助句者,昔人以实义释之,往往诘为病;窃尝私为之说,而未敢定也。及闻大人论《毛诗》‘终风且暴’、《礼记》‘此若义也’诸条,发明意旨,涣若冰释,益复得所遵循,奉为稽式,乃遂引而伸之,以尽其义类。自《九经》、《三传》及周、秦、西汉之书,凡助语之文,遍为搜讨,分字编次,以为《经传释词》十卷,凡百六十字。前人所未及者补之,误解者正之,其易晓者则略而不论。非敢舍旧说而尚新奇,亦欲窥测古人之意,以备学者之采择云尔。”本书体例是说明虚字的用法,然后从群书中征引例证,以追溯其原始,申明其演变。有时对所征引的例证也加以训释。是书特点主要有三:一、以音求义,不囿旧说。王氏从声音通训诂,形音义互相推求,对虚字遂多确诂,往往有所创获,为前贤所不及。二、引证博赡,详加辨析。三、条理清晰,分类简明。是书分虚词为常语、语助词、叹词、发声词、通用词、别义六大类,较《助字辨略》简括明了。《经传释词》问世以来,即以其精审严谨的学风、确切细致的分析诂解,受到学者的高度评价。阮元序曰:“高邮王氏乔梓,贯通经训,兼及词气。昔聆其‘终风’诸说,每为解颐,乃劝伯申勒成一书;今二十年伯申侍郎始刻成《释词》十卷。元读之,恨不起毛、孔、郑诸儒而共证此快论也。”清方东澍《汉学商兑》亦赞曰:“实足令郑(玄)朱(熹)俯首,自汉唐以后,未有其比。”《经传释词》是一部优秀的训诂著作,也是一部语法学重要著作,杨树达《词诠·序》即谓:“文法之学,荜路蓝缕于刘淇,王氏继之,大备于丹徒马氏。”《经传释词》也有不足之处。从取材范围看,王氏以解经为目的,取材限于《九经》、《三传》及周秦西汉之书,东汉以后书一概不收,使《释词》有较大局限性。从对词义的解释看,《释词》侧重解释虚字的特殊用法,而对通常用法则略尔不论,或语焉不详,使读者对某一虚字难以有全面了解;对某些词语的解释,亦往往有卤莽臆断之弊。从训释方式看,《释词》虽然有从语法角度训释词义的思想,而且已经达到一定的高度,但它仍然主要沿用传统训诂方法研究虚字。用训诂方法研究虚字,是有很大局限性的,尽管《释词》已创立一些虚词分类的名目,但仍以训释词义为主,致使对某些词语的归纳分析还没有抽象到语法高度,对词语的诂解也就难以确切。从编排体例看,《释词》以逐字辨释为主,因此某些同形而异义的词被看作是一个词,某些字形不同而实际是同一个词的,又被看作是不同的词,出现交叉混乱现象。章炳麟《太炎文录续编》卷一《王伯申新定助词辩》及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所附《经传释词正误》,对王书缺失,批评甚是,可资参考。《经传释词》初刻于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为阮元所刻《清经解》本、另有钱熙祚所刻《守山阁丛书》本、鸿文书局所刊《王氏四种》本、商务印书馆印行《万有文库》本、《学生国学丛书》本等。1956年3月,中华书局据清同治七年(1868年)成都书局《高邮王氏〈经传释词〉并惠安孙氏〈补〉〈再补〉合刊》本,将《经传释词》、《经传释词补》、《经传释词再补》三种著作汇印为一册,并一律加新式标点;改编目录,注明正文页数;并作了校记。书后有三种附录:1.《语词误解以实义》(录自《经义述闻》卷三十二);2.《王伯申新定助词辩》(录自《太炎文录续编》卷一);3.《经传释词正误》(录自《古书虚字集释》附)。1984年岳麓书社出版李维琦校点本,除点校外,天头上刊录了黄侃、杨树达批语三百七十多条,这些批语或“通以声音”,揭示“一词数义所由生”,或补充未备、纠正错误,颇有参考价值。
十卷。清王引之(详见《经义述闻》)撰。本书写成于嘉庆元年(1798)。鉴于从汉以来,宗尚雅训,偏重实词,举凡实义所在,既明著之,而对于语助、虚词,往往略而不究,甚至以实词之义来解释,使文字扞格,语意不明,因此引之在其父王念孙的启发下,特撰本书,对九经三传及周秦至西汉古籍中的语助、虚词,遍加搜寻,分字编次,一共得一百六十字。对于前人有训,而不够完备的,予以补足;对于前人已有训,而训释有误的,加以纠正;对此前无训而仍属难通的,加以训释;对于通俗易懂的,则略而不论。所训释都能持之有据,言之成理。钱熙祚认为本书体例分为六类:一、常语,二、语助,三、叹词,四、发声,五、通用,六、别义。训释词字的方法也有六种:或举同文以互证;或举两文相比较;或因互文而知其同训;或即别本以见例;或因古注以互推;或采后人所引以相证。本书和俞樾《古书疑义举例》,都很有益于学者,是近代必不可少的书。汉代通儒如郑玄,也有因不明语助而产生错误之处。如《礼记·曲礼》“若夫坐如尸立如齐”,“若夫”一词怎么解释,历来说法不一。郑注认为“若夫”是说“若欲为丈夫”之意,却不知这是《大戴礼》中曾子事父母篇中的话语,原文为:“孝子唯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訉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大戴仅仅摘取“若夫”两句入《礼记》,郑玄因此而有失原义。引之认为“若夫”是发语词,并举《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篇和《孝经》中的文句为例,又认为“若夫”也可能是转语词,举《易·系辞》中文句为例。《诗·小雅》“遐不眉寿”,《笺》说“遐”是“远”的意思,“遐不眉寿”就是“远不眉寿”,而“远不眉寿”就是“近眉寿”的意思,这颇不成语。引之在本书中“遐瑕”二字之下援引此诗说,“遐不”就是“何不”的意思,不过朱熹《集传》早已说明“遐”与“何”相通,可见宋儒早已见及这一点了。后世学者指出,引之本书,“皆确凿可信,不特为经解之助,且于研究文法,亦多裨益”(韩非木《四库入门》)。王引之为训解古经、传文以及先秦古籍创立了一种新的认识语言文字的方法,成为研究古汉语虚词的开创之作,对后代虚词研究影响很大,备受推重。本书是王引之的代表作之一,与《经义述闻》相互表里,与《经义述闻》、《读书杂志》、《广雅疏证》合称高邮王氏父子的“王氏四种”。本书版本颇多,最早的是守山阁本,又有丛书集成本、《皇清经解》本。以1956年中华书局出版标点排印本为善,该本又附有王引之《语词误解实证》、章炳麟《王伯申新定助词辨》、裴学海《经传释词正误》等文,又将孙经世《经传释词补》、《再补》汇印刊出,以补引之本书的未备和疏略。此外,江氏聚珍版丛书三集、古书字义用法丛刊也曾收录本书。还有岳麓书社1984年所版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年所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