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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阿木和黑乌鸦

阿木是个孤儿,住在山上的土地庙里,靠每天下山讨点残羹剩饭度日。要是碰上天气恶劣,没法下山,他就只能饿肚子。

这一天夜里,阿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唤他,睁眼一看,有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站在眼前,好不面善。他细细想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再一看神龛上,土地爷爷的塑像已然不在。

老爷爷慈祥地对阿木说:“孩子别怕,我就是日日和你做伴的土地爷爷,土地爷爷看你可怜,指点你一条生路。”阿木慌忙拜倒在地,只听土地爷爷继续说,“日出时,山下老槐树下会有一锦衣华服的男子经过,你去扯住他,就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他如果丢下一金一银两个元宝,你就去捡那个银元宝,金元宝看也不要看。”

阿木来到山下,扶着老槐树的枝干翘首而望,此时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只见一朵祥云飘来,一会儿就来到眼前,从云上走下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气宇轩昂。想必他就是土地爷爷所说要截住的人了,阿木壮壮胆,暴喝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华服男子抬眼觑了阿木一眼,也不搭话,轻拈兰花指弹了两弹,地上便落下一金一银两个元宝,在朝阳里闪着诱人的光芒。阿木记住土地爷爷的话,向那个银元宝奔了过去,金元宝看也不看,华服男子发出清朗的笑声。

阿木拿着银元宝回到土地庙,土地爷爷又回到了神龛上,他将银元宝恭恭敬敬地献上说:“爷爷,银元宝已经取回来了,我有一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让我拿那个金元宝呢?一个金元宝可以抵得上数十个银元宝。”土地爷爷嘴唇动了动说:“阿木,你可知道,那个华服男子是财神下凡,如果你得了他的金元宝,他岂会善罢甘休。你捡那个银元宝,他只当你是个傻子,便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现在你就拿着这个银元宝下山去,做些小本买卖,也可娶妻生子。”阿木感激涕零,跪下重重叩了几个响头。

下山后,阿木将银元宝紧紧地揣在怀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他还真不知该干什么。走着走着,一张金字招牌吸引了他的眼球:秦记典当行。阿木心想,带这么个大块头在身上也不安全,不如就到当铺换些散碎银子,要做什么生意也好从中开销。

当铺伙计认识阿木,当即就要往外赶他,阿木忙说:“别别,我这次可不是来讨饭的。”他有些得意地从怀中掏出那个用破布包裹的银元宝,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过来,眼睛便挪不开了,阿木将银元宝抢在手里,说:“秦老板,当不当?”秦老板眉开眼笑地说:“当!”他接过银元宝,捧着咬了一口,皱眉说:“不对呀!”阿木心往下一沉,秦老板又说,“我得仔细看看!”

一会儿,秦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好呀,死阿木,我说你怎么发达了,竟然拿个假银来糊弄我!”阿木接过他抛出来的银子,一看虽然跟自己的一般大小,细看还是有区别的,黑心的秦老板将它掉了包,不禁大吵起来。秦老板脸罩寒霜,威胁说:“再叫就扭送你见官,关你个十年八年!”几个伙计虎视眈眈地靠过来,阿木怕吃眼前亏,只得忍气吞声。

阿木没地方可去,又回到土地庙,见了土地爷爷不免哭诉一番。土地爷爷叹息一声说:“孩子,我本想帮你,谁知差点害了你,可恨世人狡诈、残暴,我一定要给你出这一口气。明日日出时,财神还会从那棵老槐树底下经过,你可再次揪住他,将这个假元宝给他,他定会惩治那个黑心店主。”

第二天日出时,阿木果然看到财神下了云头,向着老槐树走来。他扑上前拽住他的衣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财神害他,这个假银差点害得他吃官司,说着气愤地将假银元宝掷向财神。财神接过银元宝瞄了一眼说:“这不是我的。”忽的,他盯着阿木,神情严峻地问道,“快说,是谁向你透露玄机,知道我会在此出现的?”

阿木感到害怕,这个情节可是土地爷爷未告知的,他逃回土地庙,财神却先他一步到了,扯着土地爷爷的胡子向天上飞去。阿木扑上去想要救土地爷爷,被财神一脚踢倒了。

数天后,阿木躺在空荡荡的土地庙里。昨夜他做了个梦,梦见土地爷爷对他说,玉帝怒他泄露天机,惩罚他,把他变成了人人讨厌的乌鸦。阿木非常担心土地爷爷的安危,这时,一只乌鸦飞进了土地庙,绕着他飞了几圈向外面飞去。阿木跟了出去,感觉告诉他乌鸦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乌鸦在前面飞,飞过丛林,飞过山涧,还不时绕过来,似乎在看阿木有没有跟上来。阿木追着乌鸦,看到它一直往市集飞去,忽然不见了。他探头探脑地找寻着,一看又来到了秦记典当行的门口。阿木正要离去,身后一个人撞了他一下,一件东西掉在地下发出脆响。撞他的人慌忙转身,阿木见她是个姑娘家,忙捡起跌在地下的金簪子,头顶有乌鸦叫,一看那只乌鸦停在秦记典当行的琉璃瓦上,正冲着他扑翅膀。阿木心中一动,不由得细看了手头的簪子。

“对不起大哥,小女子鲁莽撞着您了!”听见姑娘赔罪,阿木才回过神来,将簪子交到她手上。姑娘道声谢,走进了秦记典当行。阿木看头顶那只乌鸦,它还未飞走,便傻乎乎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乌鸦绕着屋顶盘旋了几周,就是不肯离去。

这时,典当行里面传来的女子嘤嘤的哭声,秦老板一脸凶相地将那位姑娘推搡出来:“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咋呼到我头上来了,还不快滚!”秦老板手中举着那只金簪子,姑娘看见阿木,忙奔过来说:“这位大哥,你可是看到了的,这簪子明明是我的。我娘停尸在家,还等着将它换口薄棺材……”说着悲悲切切地哭起来。

一通锣声传过来,人群马上分开,原来是府衙大人巡视至此。姑娘冲上前拦轿喊冤,府衙大人看秦老板是有油水可捞的主,刚想下令回衙偏袒,一只乌鸦飞下来,啄跑了他的官帽。他不禁大骇,乌鸦是不吉利的鸟,官帽被啄是不是预示着他这件事处理不好便有丢官的危险呢?他不敢大意,当街摆起了公堂,案情很清楚,阿木的证词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证据确凿面前,秦老板低下了蛮横的头。并且,随着秦老板被拘押,一大批受害的百姓跑到府衙击鼓申冤,列数秦老板的罪状,秦老板的后半生只有在牢房度过了。

不久后,阿木领到了秦记典当行退还的银元宝,开了家杂货店。有一天,顾客蓦地发现店里多了个老板娘,就是扳倒秦典当的那位姑娘。阿木笑得跟樽佛似的,在门口喂乌鸦,大大小小数十只乌鸦停在屋顶的青瓦上,不知有没有土地爷爷变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