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
在一片广阔的田地,当烈日烘烤着焦黄的大地,空气里仿佛都凝固了,热得让人窒息。农民伯伯头顶着草帽,不辞辛劳地给庄稼浇水,汗水浸湿了衣服,他用披在肩上的毛巾不停地擦汗。谷雨虽然出生在贫农家庭,但他非常懂事,他利用暑假时间给他父亲送饭和水,帮着在田间除草,干杂活。谷雨父亲看着满头大汗的谷雨,笑着说:“瞧你!都快成大灰猫了。快拿这条毛巾擦擦。”谷雨接过他父亲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嘿嘿地对着他父亲傻笑。
“谷雨,你来。给你个任务。”谷雨父亲说。
“是。”谷雨故意站得笔直,右手还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
“你看,这里明显是被麻雀啄过的痕迹。要不做个稻草人吧!”谷雨父亲微微叹了口气。
“好。”谷雨听到命令后,拿着吃过的饭盒,欢快得像一只小鸟飞快地奔回了家。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满头大汗地找他母亲。“妈妈,妈妈。”
母亲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忽然看到谷雨匆匆忙忙的模样,疑惑地问:“你不是在帮你爸爸干活,怎么跑回来了呢?”
“妈妈,爸爸让我做一个稻草人。家里有没有稻草和没用的东西呢?”
“有倒是有,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谷雨拿着母亲给的稻草、棉花、白色的布袋等开始忙活起来了。谷雨先把废旧的拖把的布拆掉,用杆子做底部的支撑,再用捡来的树枝做稻草人的手臂,用绳子加以固定。然后,他用稻草编出来她的身体,用白色的布袋子套在稻草人的头部,用彩色笔画出她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以及耳朵。谷雨看着稻草人光秃秃的躯体,总感觉不是滋味,他就翻出他小时候穿的绿色汗衫给她套上。谷雨看着自己做出来的稻草人,心里很高兴,仿佛她一直对他笑哩。谷雨习惯性地摸了摸脑袋,他摸到了头顶的帽子,赶紧脱下来给稻草人戴上,他心想,这么热的天,拿顶帽子给稻草人遮阳正好。
暮色将近,谷雨带着自己做的稻草人在田间,他将稻草人安插在自家的田里,对着稻草人说:“亲爱的稻草人,你要好好保护我们家的田不要被麻雀破坏!明天我再来看你。”这时刮起了一阵风,轻轻地吹动着稻草人的衣服。谷雨回头看了稻草人一眼,只见她满脸的幸福和喜悦,就转身回家了。
到了夜晚,月光柔和地洒在田地里,几只麻雀一如既往地飞了过来,当他们正想要啄食,看到守候在旁的稻草人吓了一跳。稻草人在光线的作用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是一个巨人。麻雀们被吓得魂飞魄散,识趣地飞走了。
第二天,谷雨来到了田地,发现昨晚庄稼都好好的,没有受到麻雀的攻击,高兴地拔起稻草人,抱着她不停地转圈,说:“太好了!谢谢你。”
“让我想想怎么奖励你。”谷雨摸摸口袋,发现钥匙圈里有两个小铃铛。他说:“不如把这个铃铛送给你。”他边说边将铃铛绑在稻草人的手臂上。
“谷雨,你在忙什么呢?快来放风筝了!”小刚说。
“好啊。”谷雨高兴地将稻草人插在原位,径直奔向了不远处。
稻草人就看着他们在田间里奔跑,用一根细细的绳子牵引着风筝,将燕子风筝飞得老高老高,如同真的燕子一样在天空里飞旋。“哈哈,你看燕子飞起来了!”谷雨仰视着风筝,侧着身跑。
“真美!”小刚附和地说。
稻草人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微微一笑,她多么想像人一样说话走路,同他们一起放风筝,可是她只是一个稻草人。这时,一群蜻蜓飞了过来,说:“姑娘,你真美!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稻草人眨巴眼睛,点了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谷雨他们看。
“我猜想你向往他们一样自由。我知道有个魔法师很厉害,他能满足任何人都要求。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给你。如果你愿意,就摇动下铃铛吧!”稻草人拼命地摇动铃铛。
几天后,魔法师来到了田地,他看到了稻草人说:“你的事我听蜻蜓都说了,你向往人类的自由,能说能走。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给你一天的自由,但是愿望实现后,你必须在这里消失,到我的珍藏馆里驻守,而且你存在在田地的记忆也会被人们忘记。你愿意吗?”
“老样子,你愿意的话就摇动下铃铛。”魔法师说。
稻草人犹豫了一会儿,她是多么热爱自由,多么渴望能和谷雨成为好朋友呢!可代价太大,她只有一天的时间,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大约五分钟后,她轻盈地摇动了铃铛。魔法师答应她变成凡人的要求,说:“明天早上你就和正常人一样,记住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稻草人看着魔法师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窃喜,终于可以和谷雨交朋友了。第二天到了,阳光如同炙热的火球在田地上滚。稻草人伸懒腰,说:“好热啊!我得找个地方喝水。”
随即她就来到了一条小河旁,小溪击打着石头,发出叮咚的声音,潺潺的河流如同少女的长发清秀美丽。她用双手捧起水来解渴,正当这时,她听到谷雨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果然是谷雨。谷雨看着这么漂亮的女孩,被她的美貌吸引,说:“姑娘,我好像哪里看到过你。”
“我刚来这里,您肯定是说笑了,怎么可能看到过我呢!”稻草人极力掩饰,不希望他发现自己就是他造出来的那个不起眼的稻草人呵。
“哈哈。”谷雨一个人傻呵呵地笑起来。
“你肚子饿吗?我给你做好吃的。”谷雨殷勤地问。
“不用了吧!”稻草人有点不好意思,脸羞地通红。
“没关系。很方便的。你等着。”谷雨在树旁附近,捡到了一根树枝。他撩起裤脚,走入湍急的小河里,只见他轻轻地用树枝一插,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被挂在上面了。“好棒!”稻草人拍起手。
“这没什么。”谷雨用同样的方法先后捉了三四条鱼,然后捡来枯萎的柴火,将火石摩擦出火花,形成了篝火。谷雨在旁边烤着鱼,一边说:“我家里条件不好,经常和伙伴们来这里捉鱼玩,还一起吃烤鱼呢!你别见笑。”
“怪不得你捉鱼那么厉害!”稻草人笑了,如同花儿一样灿烂。
“糟了,我怎么闻到一股糊味,不好鱼快烤焦了。瞧我,光顾着说话。”谷雨憨厚地笑了笑。
午后,等他们吃完鱼后,谷雨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可好玩啦!”
“哦?”稻草人将信将疑地尾随着谷雨。他们走了约半小时,来到了一个天热的花圃,里面盛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浓郁的花香包围在他们身边。在花圃的另一端,有一个小木板和铁索支起的简易的秋千。
谷雨说:“快坐上去吧!坐稳喽!”
稻草人嗯了嗯,不一会儿,她随着秋千一同摆动,倏地飞上了天空,“哈哈”的笑声此起彼伏地传来。“抓紧喽!要飞上去喽!”谷雨猛力地一推,稻草人惊吓得说发出“啊啊啊”的叫声。推了十五分钟,稻草人说:“行了,我认输。快停下来吧!”谷雨扶住铁索,让它慢慢地停下,扶着稻草人下来。
稻草人说:“你累了吧!”
谷雨摇摇头说:“没事。”他们俩坐在草地上,开始闲聊起来。
稻草人心里想,这么美的景色,如果能永久记忆该多好!可惜现在已经快黄昏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谷雨看到稻草人从欣喜一下子变得落寞,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
稻草人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世,这是秘密,就说:“你能为我唱首歌吗?我想听你唱歌。”
谷雨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歌声找不到谱,还是换别的吧!”
稻草人说:“这么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算了,我走了。”
谷雨无奈,只好即兴演唱《我的歌声里》:“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唱着,他摘了一朵太阳花戴在稻草人的头上,煞是好看。
稻草人听到这首歌,不自觉地掉下眼泪。
谷雨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哭了。”
稻草人说:“天快黑了,人生也是如此,总要从白天到黑夜的!美好的时光总会过去。”
谷雨说:“别难过,我还有一个好的去处呢!”他拉着稻草人的手就走。
稻草人握着这温暖而有力的手,心里感觉很踏实。
谷雨把稻草人引到小河旁,请她坐下。稻草人看了眼,觉得没什么稀奇,说:“这不是早晨的小河吗?”谷雨点了点头,说:“对!我带你来摘星星。”
稻草人笑了,说:“星星在天上,怎么摘?你别说你会变一个梯子给我,让我登上去。”
谷雨卷起袖子和裤脚管下河,月光下,天上星星的倒影印在湖边,仿佛如同一个个珍贵的宝石闪耀。他对准天上星星的位置,来回地奔走,然后用手在原地捧起一潭水,说:“快来看!我把这个星星送给你。”
“哈哈。”稻草人哈哈大笑,然后学着他的模样,捧起一潭水,朝着他倒了过去。谷雨追着稻草人后面跑,稻草人使劲地向前逃,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过了一阵子,他们坐在草地上,稻草人许是累了,一会儿就趴在谷雨的肩上睡着了。
等太阳再次升起,稻草人被魔法师收走了,临走前她留下了两串铃铛。谷雨睁开眼睛后,仿佛自己做了一场梦,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他看到地上的铃铛,心里一阵绞痛,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难过。谷雨回到家后,他父亲说:“田里的农药打好了吗?不然要被害虫咬死了。”
谷雨摇了摇头,说:“爸爸,我们之前好像不用药水,这个药物残渣对身体不好。”
谷雨父亲严厉地说:“你懂什么啊?别人家都这么干!”
一个月后,谷雨死了,临死前他握紧了两串铃铛,眼角还流着泪花。有人说,他是因为吃打过太多农药的大米,被毒死的;有人说,他是在梦里想起了稻草人,去寻找她;也有人说,老天爷不舍得他和稻草人分开,算是另一种成全吧!谁知道呢?